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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百五十章(1 / 2)

画被徐徐展开,青金山水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着神秘的微光。

裴柔之眸光不定地踌躇了半晌,神色终于定下:“把西洋烛台拿给我。”

几人在一起朝夕相处这么久,都已彼此了解。大虎没有多问,从肚子中摸出个造型华丽奢靡,充满异域风情的金烛台,在上面插好一排蜡烛。

霍伯彦曾经说过一种草原王族传信的秘法,用牛乳在纸张上写字,收信人拿到后将纸张放在火上烘烤,便能显现出字迹来。几人闲来闲聊时,时常说些自己知道的趣事秘闻来听。裴柔之有此一举不足为奇。

“巽卿,来帮我。” 裴柔之一边说,一边轻手轻脚地抬起画轴的一端。

傅惊梅不敢怠慢,有样学样地帮忙,小心地将画悬空架在那蜡烛上。

两人控制着高度,既不让蜡烛的火苗燎到裱封,又要保证热度能传递到画上。傅惊梅胳膊都举酸了也不敢动,裴柔之更是将呼吸放到最轻,像是怕画被吹跑了一般。

橙黄的烛火渐渐将纸张熏出些暖意,画面的留白处仿佛薄透的蛋壳。

“快看!”裴柔之急促地轻呼。

画上,茅屋中两人相对而坐。一人衣饰容貌历然,另一人唯有双靴子显露。此时此刻,那双靴子的空白处开始缓慢浮现出浅咖色的线条。随着温度越来越高,若隐若现的痕迹越来越清晰,蜿蜒纠缠成一个完整的图案。

那是男子衣袍的下摆,普普通通的样式,没有常见的云纹,亦没有丝毫缀边。但这已经不重要了,因为那上面的图案,早已比任何东西都更能表明主人的身份——一条怒目圆睁的五爪金龙。

画中的人,是皇帝吗?不,能与江陵相对笑谈……

“是先帝。” 裴柔之的声音喜怒难辨。

傅惊梅的背脊忽然爬上痉挛般的战栗,这整件事就像是一个滑坡,你以为往前走会平稳落地,却只是滑下更幽暗的深处,不见底的洞穴中吹出战栗的腥风。

江陵和先帝的关系,在大梁朝是一段美谈。少年相识相知,风雨同舟开创盛世,即便放在历朝历代的史书中也是令人称羡。即便在他们相继离去几十年后,仍有不少文人慨叹于这一场君臣相得。

故事太美好,以至于江陵最后的暴毙,也被人们的想象披上了美化的薄纱。唯有江蛾绿生性倔强,执意要查出父亲的死因,搭上了一生。

江陵是被人所害,这件事在老牌贵族中不是秘闻。他得罪的人太多了,所以谁都可能动手。可正因如此,是谁动的手其实都不重要了。重要的是他死了,而大多数人对此乐见其成。

多年来,只有极个别了解内情的人,不懈寻找着江陵的秘密。

这个秘密必须足够大,足够重要,足够在今天也影响朝局的走向,才能让秦牧与裴家都如附骨之疽般紧咬不放。

画上的痕迹很快便重新隐没下去,便如同空气中无言的沉默。

事情到这里已经很清楚了,多年前先帝与江陵曾经来过这里,走后将痕迹清理得干干净净,唯有一幅先帝的画作留下端倪。

江苔枝幼年必定看过这幅画,长大后从某种途径知道了其中的内情。

彼时她远走塞外,却不愿真相从此埋没,于是凭借记忆重新临摹,再现了当年的画作,并用草原学来的秘法隐去画中人的身份,委托丈夫将它辗转送入胡不归手中。

傅惊梅很难透过漫长的时光,猜测那个早已离世女子的动机。

她那样决绝地离开了中原,却又终是不乏悲悯地留下这样一副画,向另一位受害者揭露真相。偏又不肯明说,而是遮遮掩掩,实在矛盾异常。

或许,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,是否真的想要让真相重现于世吧。

江陵在先帝走后,独自一人重访西南。之后就有人屠杀了胡不归一族,想尽办法掩盖红木匣的下落。这一切很难解释为单纯的巧合。

既然先帝与江陵来过这里,那有没有一种可能……这里才是红木匣的起源?

匍匐在脚下的沉默山体,麒麟山的种种异状、红木匣引起的血雨腥风、江陵离奇的死亡……众人都没有说话,哪怕早已有了心理准备,还是为可能要面临的种种感到窒息。

“找不到线索,大爷我就不走了!” 大虎愤愤道,“我倒要看看这破烂地方有什么古怪!”

掘地三尺的搜索开始了。

这附近荒无人烟,不用担心搞出大动静让人发现。几人分工明确,大虎负责盯着龙桑等人封山进行警戒,裴柔之则搞来了附近最近几个县的县志,开始寻找线索。傅惊梅和霍伯彦一组,带人进行地毯式筛查。

在这样枯燥而毫无头绪的寻找中,不知何日起,清晨石上的白霜开始凝结不去,厚重的铅云在头顶盘踞不散。

“大人,恐怕要下冻雨了。”龙桑忧心忡忡地提醒。

西南地区,冬天下雪的时候少,多数都是冻雨。如果说下雪时物理攻击,那么这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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