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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黑风高(1 / 2)

江令桥回来的时候,已是更深露重,夜半子时。

在寂静无人,深邃幽长的长街古道上,月华洋洋洒洒落了一路,映得四下苍白,像是铺了满地的寒霜。

她就这么悠悠地走着,负着手,或是仰头望月,或是垂眸看石缝中冒出来的零星草木,似是在想什么,心事重重的模样,却又叫旁人看不出分毫。

游荡了许久,终是回去的方向。约莫数十丈,远远地看到宅院门口的石阶上,一个人静静坐着,身着一身素色衣袍,应是在门前等她。漆黑如魅的夜里,明定定的,叫人一眼便能瞧见。

江令桥走上前,见容悦头卧在臂弯处,睡得熟了,呼吸均匀,手中还握着一根聊以寄慰的狗尾草,像是在等人,故人久不归,便长坐于此,天明到天黑,坐了许久许久。

她蹲坐在阶下,头撑于肘处,极缄默而认真地仰首看着他。

认识已经有些日子了,还从未见过他睡着时的模样,现下看来,与平日里相差无几,只是脸上没了喜怒哀乐,倒教她有些不习惯了。

看了半天,不由地计上心来。她偷偷抽了他手中苍翠的狗尾草,半弓着腰,一手扶膝,一手拈草去搅乱他的鼻息。

睡梦里,容悦猛地皱了几下眉头。

她掩口吃吃作笑,不料面前之人突然醒了,惊立而起,她一个没留神,后脚失了支撑,向后仰去,连带手中的狗尾草也飞了出去。

而下一瞬,手心一热,容悦凌空拽住了她的手,将她拉了回来,另一只手则稳稳接住了那根飘飘无依的野草。

江令桥作势立稳了身子,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:“多谢。”

容悦将狗尾草塞回她手中,笑着呛她:“害人终害己!”

江令桥眼睛一眯:“好啊,你根本就没睡着!”

“那当然,习武之人最忌酣睡,若你起了歹心,我岂不是白白做了四景的宵夜!”

大眼瞪小眼,两人互相抱肘对峙着,片刻,忽然心照不宣地同时笑出声来。

“你没受伤吧?”容悦围着她转了一圈,一会儿掀掀她的头发,一会儿抬抬她的手。

“没受伤,”江令桥转了一圈给他看,“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,能拿我怎么样?”

“好,那就好。”容悦喃喃着。

“对了,”他复问道,“徐斯牟怎么样了?”

“自然是死了,”江令桥抱肘,口气轻描淡写,“死得透彻,挫骨扬灰,永远也别想再踏入阳间一步。”

“嘶——”容悦倒吸一口凉气,“江姑娘果真狠辣,好手段!”

“所以现在……”江令桥看向他。

“还剩最后一件事……”容悦接道。

***

丑时,四下漆黑一片,坊间早已熄了灯睡下,而唯有一处,仍是灯火通明——

徐斯牟私宅。

容悦擒着一个眼蒙黑布,双手背缚的男人,对江令桥道:“最后一个了。”

而后往前一推,那人一个趔趄向前栽去,跌坐在地上。嗯?怎么软绵绵的?身子一蛄蛹,才发现自己倒在了人堆里。

他支起身,破口叫嚣道:“你们是谁!你们要干什么!你们知道我是谁吗!你们还想不想活了!还不快快给我松绑!否则有你们好果子吃……”

话还没说完,一把剑脊猩红的冰冷长剑就抵在了他的颈侧,那人身子一颤,登时闭上了嘴。

相比于他,屋里其他三个人就显得淡定多了,同样的场景经历过三遍,早已见怪不怪,老老实实地在一旁坐着。

那人吓尿了一半,又生生憋了回去,汗如雨下,抖如筛糠:“侠士,侠士,刀下留情,我我我,我是虔州刺史,你想要什么,你告诉我,金银财宝,美人姬妾,都好商量的啊!只要你想要,我,我我一定竭尽全力献到您手里。您,您大人大量,留小的一条狗命,我全家必然重谢啊……”

之前竟不知他嘴皮子这么顺,江令桥冷笑一声,抬手,手中华光起,地上四人面上的黑布条应召落下。

“各位大人,好久不见啊!”她笑如春风。

眼睛被蒙了许久,一时还有些混沌,他们眯缝着眼,很废了些时候才缓过来。

“是你!”

瞧清人面之后,众人惊得后一仰。这不是徐斯牟的新相好吗!昔日见她,一贯是浓妆艳抹,婀娜生姿;今日再见,略施粉黛,一席青白绡纱长裙,却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。

嗯……身后还立着个玉面小白脸。

“江姑娘,你这是要干什么!”刺史见是个女流之辈,瞬间就将刚才那一剑忘到九霄云外去了,现下又中气十足起来,“徐大人视你如珍宝,我们可是徐大人的左膀右臂,你这么做,怎么对得起他?还不将我们快快松绑,好生送回府上!”

“哟!大人,”江令桥把四景打横在手中把玩,“你不会天真到以为,还能回得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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