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点子也太好了！”
“我老早有弄点事做的想法，改革开放，鼓励咱们农村人搞活经济，就是没本钱。”
“反正是我举双手双脚赞成！”
“还是无息贷款咧，有比这更美的事？”
“我要是赚了钱，那我肯定乐意往大队存钱嘛，帮人帮己，急等着用时还能拿双倍！”
社员们神情振奋，欣喜若狂，长久以来被穷困压弯的脊梁，不自觉挺直；一双双浑浊的眸子里，爆发出从未有过的精芒；麻木的神经被激活，带动着身躯情不自禁颤抖着。
激动！
过去一眼望到头的日子，忽地有了盼头。
本钱不缺，只要他们肯努力，还怕挣不来好日子？
有些人抑制不住站起来，振臂高呼：
“我
“给我五百本金，一年赚不回一千，我把‘王’字倒过来写！”
“只要有本钱，迈得开脚，老子天南海北都敢闯！”
“可不？他不正是读书考学走出去，现在才这么能耐？”
但小姑娘心头，现在生出一个更大的目标——考大学！
挣万元户！
李大壮在堂屋里来回踱步，烦燥道：“说得比唱得还好听！那帮家伙现在脑子充血，一个个觉得自己很能，也不想想自个是不是当老板的料。”
李大壮看看婆娘，再瞅瞅儿子，忽然猛唉一声，“一个都没有呀。”
日子都没过好，去谈理想的人，或许伟大，但无人会艳羡。因为从本质上讲，他是生活的失败者。
——
社员大会已散场，但在清溪甸的几处地方，人群扎堆，社员们都没回家，开起小会。
偷渡去国外打工，不一样要冒生命危险吗？
“脑子有坑吧，这么想不通。”
“大壮，我寻思吧，有风险，过去也遭罪，还是算了。”
王桃也在场，漂亮的大眼睛里流光溢彩，粉拳紧攥。以她的成绩，考个中专不是没可能，五千块奖励！她贫困家庭的一切问题，都将迎刃而解。
“咱也没意见啊！”
冯金兰立马迎上来，“怎么样怎么样，有多少人愿意去？”
“我的意思是，教育奖励这笔钱，从砖瓦厂的收入里拿，大队现在每年都有一部分留存。如果不够，我相信往后咱们大队的大老板们，是不会吝啬给学习好的孩子奖赏的。”
真的没人捐，不还有他么？
“哈哈哈哈~”
在大队基金里申请一笔无息贷款，张罗着一家老小一块干。
李坚强愠怒着，如一口火山，倘若不是普拉托急需劳工，他根本不会今年回家。
“小兔崽子们，加油啊！只要认真念书，没有比这更好赚的钱！”
在场的清溪甸孩子们，蓦然被寄予厚望，一张张小脸上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坚定。
李建昆这俏皮话，一声“咱们大队的大老板们”，使得社员们大笑不止，豪气冲天，每个人都觉得，这说的正是他。
踊跃讨论着刚刚宣布的两件大事。
由李建昆来规劝社员们重视教育，比把清溪甸的所有墙壁上刷满“再苦不能苦教育”，都要好。
他顿了顿，拍拍胸口，今儿打算高调一回。
暴发户普遍有炫富的欲望和需求。
这都行？
什么脑子才能想出这种招，让社员们全当老板？
几乎所有社员都喜气洋洋，实在振奋人心。
李大壮家三口子倒是想反对啊，但见这众志成城的局面，属实不敢开口。
李大壮开始挨个走访之前巴着他们家，想把孩子送去国外打工的人家。
李坚强气得胸口剧烈起伏，鼻子都在冒烟。建昆贼子，坏我好事啊！
李建昆缓缓打量过全场，笑意盈盈问：“看样子好像没人反对？”
李大壮点点头。
唯有李大壮家三口子，回到家后，一筹莫展。
这叫模范人物现身说法。
李建昆的话并没有说完，起初他考虑，这个钱由他私人承担，只是犹豫间感觉不太好，是人家拿得不太好，好像承了他天大的情；再一个，他得给别人一点行善的机会。
“怎么赚大钱？过上更好的日子呢？培养孩子！他们才是未来！否则伱们等着瞧吧，即使你们将来赚了很多钱，孩子缺乏教育，跟不上时代，照样给你们败光光！”
之所以要走访，是因为他们家已经没人过来，气派的两层水泥房座南朝北，门前挺好的暖阳，居然没人来晒……
冯金兰瞅瞅儿子后，连声附和，“对对。大壮，等明天，大家冷静下来，你再去问问确认下。我就不信去国外打工这么好的事，没人惦记。”
隔日晌午。